采訪時間:2004年11月3日
采訪地點:江北瑪格酒廊
那個叫雨兒的女子在電話里掩飾不住地后悔:他以前對我那么好,可是我卻不懂得珍惜,一點都不知道寬容……她真誠的愧疚讓我以為這是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寵壞的故事,結(jié)果聊一會兒才發(fā)現(xiàn),原來并不是這么一回事。
情 濃
雨兒和兩個年輕的女孩子在小區(qū)門口等我。坐下來以后,我看見雨兒的臉色灰暗,她說自己幾乎一夜沒睡。她不停地給我說跟丈夫阿秋的過去,思維紊亂,條理不清。我提醒了她好幾次,才漸漸進入正題。
1997年,我原先的單位在上海成立了一個分公司,我調(diào)了過去。
那年我25歲,不諳世事,天真爛漫。有天在宿舍附近偷摘花壇里的花,被一個騎摩托車的小伙子撞見了。他說,你好悠閑啊。他高高的個子,長長的頭發(fā),不修邊幅的模樣。我就這樣認識了阿秋,我后來的丈夫。
他在一家單位做管理工作,那時候正在鬧離婚,據(jù)說是因為老婆在外面有了別的男人。他有一個很可愛的女兒樂樂,后來卻因為妻子的出軌而懷疑不是自己親生的。
他告訴我,他有一個很冷酷的童年。父親是軍人,要求孩子從幾歲起就要有去劍橋大學留學的志向,對孩子相當嚴厲。他給我看他膝蓋上的疤痕,說是被父親逼著在炭渣路上長跑時摔的。
我對這個外表堅強內(nèi)心脆弱的男人漫起一絲溫情。
和他在一起開始是因為同情,但漸漸發(fā)現(xiàn)這是一個心思聰穎、行動敏捷的男人。
那時候他到我們宿舍來吃飯,我發(fā)現(xiàn)餐巾紙沒有了,話沒說完,他一陣風地跑出去,又一陣風地跑回來,帶回一包餐巾紙,前后不到兩分鐘的時間。愛情常常就在這種細枝末節(jié)中發(fā)芽。
同年,他和妻子辦理了離婚手續(xù),樂樂判給了他。
第二年,我和阿秋結(jié)婚。那時候的深情繾綣現(xiàn)在依然常在我腦海里縈繞。他常常不洗臉洗腳就上床,我總是把洗臉毛巾和洗腳水給他送到床前;他不愛洗頭,我為了遷就他,甚至想辦法給他干洗。而他,對我更是百般疼愛,無論我做錯什么,他對我都很包容。
有一次,我因為一時大意丟了手機,很內(nèi)疚地告訴他這個消息,他輕描淡寫一句,沒事。過了一陣兒,我再撥自己的手機號,竟然通了,他在電話那頭笑嘻嘻地說,回來吧,新手機等著你呢。
我漸漸恃寵生驕。
情 變
和雨兒一起來的一個女孩子曾經(jīng)是阿秋的下屬,她說,阿秋跟我們說,齊姐多么多么不好,認識了以后才發(fā)現(xiàn),其實齊姐是個好人,只是性子太直了些。她們甚至談到阿秋對公司里所有的女孩子都有過非分之想。我注意了一下雨兒的臉色,她幾乎無動于衷。我不知道,她是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根本就沒聽見,還是早就習慣充耳不聞?
婚后第二年,我們回到重慶,然后有了兒子。我們開了一家車行,本錢都是我從娘家?guī)н^來的,沒有用阿秋一分錢。后來管理不善虧了本,但聰明的阿秋卻在這期間學了一門維修的好手藝,被一家技校聘去做培訓?!?/p>
2003年,我們承包下那個學校,他負責教學,我負責管理。生活漸漸寬裕起來,但我們兩人卻開始有了爭執(zhí)與矛盾。
學校里的孩子幾乎都來自農(nóng)村,其中還有不少是從我老家過來的。那些衣服破舊不堪、手指粗糙的父母把孩子交到我手上時,我就下定決心要替他們管教好這些孩子。
我不許他們上網(wǎng)、打游戲、抽煙,我害怕他們在這個陌生的城市,迷失在不屬于他們的物質(zhì)欲望里。當然,我也害怕因為學生闖禍影響學校的聲譽。情急下的我甚至會打他們的手板心。我說,打在你們身上,我也心疼,我只是想讓你們記住你們犯下的錯。
但是阿秋的意見和我完全相反。他提倡對孩子的教育要順其自然。抽煙打游戲都是小事,是孩子的本性,不必強加干涉,更不能體罰。
不同的教育方式讓我們倆針鋒相對。
阿秋說,我已經(jīng)失去了往日的溫柔,甚至覺得我冷酷無情。
我感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已不如往昔。
情 盡
好長一段時間雨兒都在表白自己對阿秋的感情,比如再窮都會每月準時寄1000元去給阿秋父母,讓他們安心撫養(yǎng)樂樂。我知道,那是這么多年來,她對所付出的感情再一次咀嚼與回味。但因為時間的關(guān)系,我不得不打斷她。
2003年初,阿秋自己注冊了一家公司,是我找娘家借的錢。他不許我插手,說要大干一場給我看。直到現(xiàn)在,我連他的賬冊都沒有看到。
他開始早出晚歸,我們溝通的時間越來越少。他每天回來都疲憊不堪,但我只能在這個時候跟他談話,他總是很不耐煩,不堪其擾的樣子。有時候,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太嗦。
5月份,公司來了一個叫小雪的女孩,阿秋開始時不時地在我面前表揚她。那時候我們和員工一起租了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住,一些關(guān)于小雪和阿秋的風言風語落進我的耳朵里,而阿秋在我面前接了好多可疑的電話。
我向阿秋求證,他自然不肯承認。我無可奈何。
9月初,心情煩悶的我獨自一人去峨嵋山住了一個月?;貋懋斕?,有人明確告訴了我阿秋和小雪的事情。我打電話給阿秋,讓他開除小雪,結(jié)果等我回到家,小雪已經(jīng)把東西搬走了。那天,阿秋一夜未歸。
接下來的時間,阿秋一直回避我。
國慶節(jié),我回上??春⒆?,然后去了九華山,帶回一塊“回頭如意”的玉。我希望和阿秋交一次心,如果他能回心轉(zhuǎn)意,我就把這塊玉送給他。
回重慶第一天,他匆匆地見我一面,然后又是一夜未歸。后來他回到家向我保證,不要問他的過去,我們可以重新生活,還求我寬容他、尊重他,做回溫柔的我。我把那塊“回頭如意”送給了他,表示既往不咎。
但是第二天上午去公司找他,他和小雪都不在,電話也打不通。
當我用公用電話撥通小雪的電話時,接電話的竟然是阿秋。他居然還很生氣,說我莫名其妙。
那一刻,我徹底絕望了。我知道,他一直在欺騙我。
尾 聲
雨兒說,其實早就明白傳言中的一切都是真的,只是一直不肯去面對,還心存僥幸。11月2日,她寫好離婚協(xié)議,然后直接去到小雪和阿秋租的房子(她早就知道那個地方,但從來沒有去找過阿秋)。小雪躲在家里不肯出來,打了電話給阿秋。阿秋給雨兒的手機發(fā)了一條短信:“再見”,本已經(jīng)打好主意離婚的雨兒再一次受到沉重打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