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晉穆帝永和十年(公元345年)二月,桓溫展開籌劃已久的北伐行動,率四萬軍隊攻打前秦王國。起初,晉軍的攻勢猛銳,戰(zhàn)無不克,一度攻至前秦首都長安以東的壩上,但隨后秦軍精銳盡出,晉軍戰(zhàn)亡者高達上萬人。
不過,晉軍最大的致命傷,倒不是秦軍的強大,而是后勤不繼的弱點被對方抓住。前秦采取堅壁清野的狠招,使晉軍無麥可收割,又無糧食補給的管道,士兵的生存問題無法解決,不得不退兵,北伐大業(yè)功敗垂成。
廢帝太和四年(公元369年)四月,桓溫為了展現(xiàn)個人的雄風大志,再度親率步騎兵五萬人北伐,從兗州北上,攻打建都鑿城的前燕帝國?;笢氐膮⒅\官郗超,發(fā)現(xiàn)這條路線的問題不小,不但路途遙遠,而且作為水路運輸?shù)臏喫杏贉\現(xiàn)象,屆時恐怕為補給所擾,便提出了異議。
可惜,這番忠告卻未獲桓溫重視。同年六月,大軍推進到金鄉(xiāng)(山東金山縣)時,天旱不雨,河床干枯,水運完全不通,桓溫下令挖掘運河三百里,使當?shù)氐臏喫颓逅鄷?,桓溫隨即率船隊,企圖自清水入黃河。船只前后綿延好幾百里,看似聲勢壯大。郗超又在此時潑桓溫冷水,他的理由是:
“從清水入黃河,水運不便,萬一敵軍拒不出戰(zhàn),而我們的補給線斷絕,又無法順利的因糧于敵,這是極為危險的事。
桓溫可不理會這么多。晉軍在攻勢發(fā)起之初,所向披靡,前燕帝國皇帝,甚至打算棄城逃亡?;笢剀娏姶?,部隊訓練有素,大可順著河流向前猛攻,他卻未這么做,仿佛不求勝利似的。前燕的司徒左長史申胤判斷說:“桓溫目前氣勢如虹,看似大有可為,不過在我看來,成功的機率微乎其微。晉王室衰弱,而桓專制王權,朝廷上下未必和他同一條心,一定不愿意見到他立功回來,便從中作梗,恨不得他失敗。這是桓溫不足懼的第一個理由。再者桓溫仗著兵多將廣,態(tài)度驕傲,應變力差,率大軍深入敵境,有相當好的進攻機會,卻不知好好利用,反而在河岸徘徊不前,想要和我軍打持久戰(zhàn),等待全面的勝利。一旦糧食接運不及時,必定不戰(zhàn)自敗,這是必然的趨勢。”
沒過多久,果然起初威風八面的晉軍,終于面臨難題了。桓溫企圖開鑿、修筑運河失敗,糧食又被切斷,軍事攻勢也遭燕軍強大反擊,前秦帝國的援軍隨時會趕來助陣?;笢匮劭创髣菀讶ィ铝顭龤Т?,拋棄輜重和鎧甲武器,從陸路往南逃走。
故事還沒結束。前燕將士爭著追殺晉軍,領軍的慕容垂卻不這么想。他雖然也希望徹底殲滅晉軍,但他認為晉軍在撤退之初,內心惶恐,必然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,此時追擊,必遭到強力反抗,討不到便宜。此時宜讓晉軍安心逃亡,當晉軍發(fā)現(xiàn)后無追兵,戒心松懈,就會專心的日夜趕路。幾天下來,精疲力竭,此時出擊,必可大勝。
一切果真如慕容垂所料,桓溫拼命撤退,慕容垂帶領八干名騎兵偷偷跟在后面,幾天之后,和另一名將領慕容德夾攻晉軍,數(shù)萬名晉軍將土被斬首,桓溫的北伐大業(yè),再一次栽在后勤補給上頭。桓溫不懂得吸取教訓,無法明白“因糧于敵”的重要性,只會剛愎自用,最后也沒能實現(xiàn)統(tǒng)一大業(yè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