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個黨,一個國家,一個民族,如果一切從本本出發(fā),思想僵化,迷信盛行,它的生機就停止了,就要亡黨亡國?!苯夥潘枷胗罒o止境,實事求是當無禁區(qū)。
8月22日是鄧小平誕辰110周年,官方和民間料將舉行隆重活動,緬懷這位“改革開放總設計師”。偉人離世轉(zhuǎn)眼已17年,但是,就治國理政的路線、方針、政策而言,今日中國仍可說處于廣義的“鄧小平時代”。在中國應對社會、經(jīng)濟、政治體制轉(zhuǎn)型帶來的嚴峻挑戰(zhàn),全面深化改革的關頭,如何繼承鄧小平,超越鄧小平?誕辰紀念為思考這一重大問題,提供了寶貴的機會。
鄧小平留下的政治遺產(chǎn)是異常豐厚的。他順應歷史潮流和民心所向,提出了一整套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。不過,他思想中最可寶貴的精華便是“解放思想、實事求是”,這也是他的世界觀最鮮明的特征。正是依靠“真理標準大討論”,他果斷終結(jié)了“階級斗爭為綱”,把黨和國家的工作重心轉(zhuǎn)移到經(jīng)濟建設上來。后來,他又提出中國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,并據(jù)此制定了“三步走”戰(zhàn)略。而最能反映他實事求是品格的,就是他對中共內(nèi)部“極左”思想的鮮明態(tài)度。從上世紀70年代末實現(xiàn)政治路線、思想路線和組織路線的撥亂反正,到90年代初南方談話,他對極“左”的危害一直有清醒的認識,對極“左”路線的卷土重來保持高度警惕。特別是他在南方談話中公開提出,“中國要警惕右,但主要是防止‘左’”,左比右更危險,表現(xiàn)出巨大的勇氣和智慧。這對于中國共產(chǎn)黨的理論和實踐都是偉大貢獻。
當時,正值蘇東劇變不久,“左”的思潮一度甚囂塵上,改革處于停滯狀態(tài),經(jīng)濟連續(xù)三年低迷。鄧小平深刻地指出,有右的東西影響我們,也有“左”的東西影響我們,但根深蒂固的還是“左”的東西。有些理論家、政治家,拿大帽子嚇唬人的,不是右,而是“左”?!白蟆睅в懈锩纳剩孟裨健白蟆痹礁锩??!白蟆钡臇|西在我們黨的歷史上可怕呀!一個好好的東西,一下子被他搞掉了。作為中共第一代領導集體的重要成員和第二代領導集體的核心,鄧小平做出的這些論述基于歷史,又開創(chuàng)了歷史。這是他在中國政治舞臺上的亮麗謝幕,其表態(tài)可視作鄭重的政治囑托。
20余年彈指一揮間。中國經(jīng)濟發(fā)展成就可觀,中國改革也步入攻堅期和深水區(qū),面臨著極其復雜的利益格局和社會矛盾。不少人提出“超越左右”,以謀求改革共識。還有人士認為,左右之分已是過時的政治修辭,不能概括當下的現(xiàn)實。這些看法都不無道理。不過,對重要范疇的討論,需有一致的內(nèi)涵與外延。在中國現(xiàn)實語境中,鄧小平對左與右的理解依然成立,鄧小平關于“主要是防止‘左’”的遺訓仍然有現(xiàn)實意義。
應當承認,當今從內(nèi)心頑固堅持意識形態(tài)原教旨主義的人已經(jīng)不多了,即便在對改革開放路線牢騷滿腹的人士中,公然主張走計劃經(jīng)濟的回頭路、甚至向往“文革”的人也是少數(shù)。但“左”的慣性仍然強大,傳統(tǒng)的教條、口號,無形的棒子、帽子,仍在壓制人們尋求改革突破的熱情。“左”的思潮還表現(xiàn)在對全面改革的認知上,特別是在國有資本的戰(zhàn)略性調(diào)整、基層民主建設、司法改革和輿論監(jiān)督等方面。此外,無論是老“左”還是新“左”,均樂于為“大政府”背書,為權力站臺。我們無從驗證這是理念使然,抑或只是一種面具,客觀事實是他們很少主張“把權力關進籠子”,以法治的力量制約權力。這就為形形色色的腐敗扮演了鳴鑼開道的角色。驗之以周永康、薄熙來等腐敗分子的言行,顯示“左”與腐敗有著相輔相成、一表一里的關系?!白蟆?,正可成為腐敗分子的護身符。
如同任何偉大人物一樣,鄧小平也存在不可避免的歷史局限。早在1980年所作《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》報告中,鄧小平便提出“權力過分集中”問題,主張對權力加以約束;同年底,他強調(diào)指出:“要繼續(xù)發(fā)展社會主義民主,健全社會主義法制。這是三中全會以來中央堅定不移的基本方針,今后也決不允許有任何動搖?!?但是,時至今日,這些問題未能得到有效的解決。
不過,偉人未競的事業(yè),正是后輩政治家建立歷史功業(yè)的起點。中共十八大以來,決策層努力全面深化改革,并通過前所未有的反腐行動,樹立了領導威望,凝聚了黨心民心。下一步建設法治國家方針明確,部署有力,則不僅是反腐的治本之策,而且可為中國經(jīng)濟的轉(zhuǎn)型升級提供可靠的制度環(huán)境。倘能真正實現(xiàn)依憲治國、依法治國,所有公民的權益將得到平等保護,從而實現(xiàn)真正的“超越左右”。
“一個黨,一個國家,一個民族,如果一切從本本出發(fā),思想僵化,迷信盛行,它的生機就停止了,就要亡黨亡國。”解放思想永無止境,實事求是當無禁區(qū)。為了民族復興和人民幸福,一切不合時宜的條條框框都應沖破,一切阻礙民主與法治進步的禁錮均應擯棄。惟有如此,改革開放才能取得一次又一次新飛躍。這是對鄧小平最好的紀念和告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