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廖名春:廖名春先生印象記
2016-01-20 14368

廖名春先生印象記

慕堂

 

】本文載《孔子文化》第六期。

【廖名春先生簡介】著名學者、易學家,清華大學歷史系暨中國思想文化研究所教授,博士生導師。主要從事先秦秦漢學術思想史與出土簡帛研究,著有《周易研究史》、《帛書易傳初探》、《新出楚簡試論》、《周易經(jīng)傳與易學史新論》、《郭店楚簡老子校釋》、《出土簡帛叢考》、《周易經(jīng)傳十五講》、《中國學術史新證》等學術專著,另有重要論文200余篇。

【訪談緣起】

采訪廖先生其實是“蓄謀已久”的。自《孔子文化》創(chuàng)刊以來,我心中所設計的“名家訪談”的計劃足夠小刊十數(shù)年訪談之用,廖先生自然是其中的一位。而能夠采訪到這些名家,自然需要機緣。有時,覺得渺不可及的事,偏偏在不經(jīng)意間就可以實現(xiàn)。這次訪問廖先生就完全是出于偶然的機緣。

今年5月中旬,全國首屆和圣柳下惠學術研討會在新泰召開,曲阜師范大學孔子文化學院是本次會議的承辦單位之一。我與忠強師弟先期前往,參與會議接待事宜,我校其他學者次日抵會。路上,聽說有清華大學廖名春教授時,我還在想恐怕他不會來。我們負責與會學者到會登記,從早上到晚上,一直沒見到廖先生的影子,我想我的推測是對的,不免有些悵然。孰料,第二天大會時,廖老師真的出現(xiàn)在會場。合影結(jié)束后,互相打招呼,我們和廖先生攀談起來。我忽然萌生了一個想法,能否借此機會,對廖先生進行一次訪談。

認識廖老師已經(jīng)四五年了。這數(shù)年中,幾次陪同楊師參加學術會議,經(jīng)常能與廖師見面,所以也熟稔起來。這次訪談,由我拉著海鷹、忠強,和廖先生在新泰榮峰國際酒店一樓大廳,每人拉一把藤椅,天南地北地閑談起來,當然由于有訪談的目的,所以差不多還是以學術的理念與方法等問題為主。不久,天津師大的李瑞蘭老師亦加入,后來人數(shù)一時達十數(shù)人,團團圍坐,笑聲不絕,感慨嘆息聲亦不絕于耳。如李瑞蘭教授談到在蘇州先秦史學會理事會年會上,人們對比伍子胥所修蘇州城與今之蘇州城水系,建國后人們沉浸于“改天換地”的革命思維中,將兩千多年發(fā)揮作用的蘇州城內(nèi)水系予以改造,結(jié)果兩千多年安然無恙的蘇州在近數(shù)十年內(nèi)發(fā)生了數(shù)次水災。我們不能不對古人的智慧所折服,我們也不能不對今人的“無知與傲慢”表示鄙棄。這些話題,自然大家都有興趣。本來,此次訪談準備有錄音,但是,錄音工作卻未曾做好,加之大家沉浸在談笑之中,竟然忘記了記錄,致使現(xiàn)在我不得不用這種不是訪談的方式來記錄這次訪談。這是我們深以為憾也應該向廖先生道歉的!

【“荊楚才”與“東北虎”】

廖先生是湖南武岡人。自古以來,人稱“惟楚有才”,廖先生可算其中的佼佼者之一。他的學習履歷看上去很是輝煌:武漢大學的文學碩士,導師是著名音韻訓詁學家周大璞、宗福邦二位先生;吉林大學的歷史學博士,導師為著名歷史學家金景芳先生;西北大學歷史學博士后。其工作單位更是令人艷羨的清華大學思想文化研究所,那里可謂“名家云集”。但是,廖先生卻曾在給我的一封信中提到,他原來也是一個不起眼的學校的??粕塘似吣曛袑W之后,才考到武大,畢業(yè)后又在湖南省委黨校工作,直到1989年才考上吉林大學的博士生,跟金景芳先生走上了自己心愛的學術之路。其勤奮與刻苦加之天資聰慧,才成就了今天的聞名海內(nèi)的廖名春。

當代先秦史學界,卓然名家者多,如我們熟知的金景芳先生、徐中舒先生、趙光賢先生、胡厚宣先生、王玉哲先生、李學勤先生等,他們不僅自身成就不凡,而且培育弟子眾多,且多為當今學界才俊。金老因壽登期頤,故其弟子彌眾,這只消翻檢《金景芳學案》便可知曉,金門之分量不可低估,于是我們青年學子經(jīng)常把金門弟子譽為“東北虎”。廖師雖為南方人,但其魁梧的身材,在人看來分明就是東北大漢,而且其成績與名聲都十分了得。論其學術,廖先生無疑已嶄露大家的風范,從荀子到易學,從傳世文獻到出土簡帛,在在顯示出其深厚的學術功底和敏銳的學術洞察力。讀其論著,你會被其磅礴大氣所深深吸引,受益匪淺。

【“兩條腿”與“一條龍”】

其實,正是這種從語言文字學到經(jīng)學、史學的全方位學術訓練成就了廖名春先生的學術事業(yè)。他說:“我于1985年考取武漢大學古籍研究所研究生,師從周大璞、宗福邦教授,專攻文字、音韻、訓詁和古籍整理之學,初入章(太炎)、黃(季剛)之門,如果說我現(xiàn)在在思想史和簡帛研究工作中有些獨到之處的話,這應該歸功于我在武大受到的這種訓練?!薄拔矣X得我的優(yōu)勢可能在于:與專做古文字的學者相比,我有學術史、思想史的問題意識;而與一般做思想史的學者相比,我能夠自己做釋文,占有第一手資料。”

廖先生的成名主要是由于對馬王堆帛書《易傳》的釋讀。眾所周知,馬王堆漢墓帛書在學術史上的意義難以估量。尤其是其中的《周易》經(jīng)傳更具有極其重大的價值,李學勤先生曾經(jīng)多次指出了這一點。但是帛書殘破甚為嚴重,拼湊、釋讀十分不易,雖幾易其稿、多番修正,至今仍不能說完全隸定無誤。但是,從整體上評價,廖先生所作的《易傳》釋文,其開拓性誰也無法否認,其釋文水準也是眾所公認的,雖然個別地方仍有一些值得商榷之處,但是他為學界提供了一個基本準確、大體完整的釋文,我們怎么能不感謝他呢!只此一點就足以寫入學術史。況且,廖先生的學術又非帛書《易傳》的釋文整理所能涵括的。

廖先生對自己的學術有著深刻的認識,他說:“表面上看,我似乎是專門做考據(jù)的,事實上我確實對實證有特殊的愛好,但我也很注重義理。我在義理和史觀上深受我的博士導師金景芳先生的影響。金先生是舉世公認的中國經(jīng)學與古史大家,他的很多觀點關系到中國文化的大本大原,但由于金先生在論證中一般用的是傳世史料,尤其是經(jīng)書,而經(jīng)書自疑古大潮興起以來一直很受懷疑,所以金先生的觀點經(jīng)常引起爭議。我認為爭議只有通過進一步的實證才能解決,所以我在博士畢業(yè)以后,在考據(jù)方面做了較多的工作?!?/p>

正如其弟子德良兄所說,廖老師是兩條腿走路,不像很多學者是單腿走路。我想這是的論。因為自己數(shù)年來也學習研讀帛書《易傳》,所以對廖師的貢獻更是深有體會,對其學術理路也是感觸良多。從其進行簡帛文獻的整理考釋來說,他主要是考據(jù)家,漢學的功夫;從其進行易學與荀學的研究,他又是一個義理家,宋學的功夫。從一個角度說,廖先生學術的“兩條腿”,一是簡帛文字學,一是易學。但從內(nèi)理說,更應當說是“實證考據(jù)”與“思想義理”的雙管齊下。

廖老師曾經(jīng)說其研究是“一條龍”的方法。以易學來說,他是自己動手搞釋文,然后從思想義理方面予以闡發(fā)。這樣的學術素養(yǎng)自然使其具有了很多優(yōu)勢,也因此學術成果才能那么豐碩。

【“走出疑古”的健將】

廖老師自稱,他在學術理念上主要是追隨李學勤先生的“走出疑古”的思想。其實,這種對疑古思潮的反思,并非李先生一人的理念,金老及金門弟子亦對此多有反思批判。所以毋寧說,廖先生正是秉承了金老和李先生共同的學術理念。從廖先生的文字中,你會發(fā)現(xiàn)一種銳氣,剛氣,雄糾糾,氣昂昂。有人說,廖先生好辯,我也多次在學術會議上見識過,更多的則是耳聞。但我覺得,用孟子的話來形容非常貼切:“予豈好辯也哉,予不得已也?!彪m然廖老師的湖南口音影響了他的觀點的傳播,尤其是在會場上,但觀其氣勢,卻十分令人欽佩折服。有一次在關于出土文獻的會議上,我親眼見到他“舌戰(zhàn)群儒”的精彩場景,至今歷歷在目。我當時就想到了“傅大炮”,于是我私下將其尊稱為“廖大炮”。當然,我是不敢當面說的。

他說:我認同李學勤先生“走出疑古時代”的理念,我的很多研究都是追隨李先生深入下去的,但在一些具體問題上,如在對待馮友蘭的“釋古”問題上,我與李先生的看法就有出入。我認為不能高估馮友蘭“釋古”說的意義,馮的“釋古”較胡適的“疑古”有過之而無不及,而與王國維的“證古”對待“歷史舊說”的態(tài)度基本不同,王國維是在基本肯定“歷史舊說”的前提下,以“地下之新材料”對“歷史舊說”進行補充和修正,而馮友蘭“釋古”的基本傾向還是“疑古”。

廖先生對“疑古學說”的批判更是令人嘆服。他那句“疑古思潮之下,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的典籍幾乎被一網(wǎng)打盡”(大意)的話,廣為人知。他往往能抓住疑古學派的致命缺陷,一語中的,切中要害。他對顧頡剛、錢穆、馮友蘭等先生學術觀點和思想理路的剖析,都十分精到。他對當今疑古學人在出土材料面前的“步步退卻”進行過深刻的批評。至今還有學者沉迷于疑古的迷霧之中。當西漢的出土文獻出土后,把某書的成書就推到漢代;當戰(zhàn)國時期的文獻出土之后,又把該書的成書推到戰(zhàn)國,等等。但就是不思悔改,不反思疑古辨?zhèn)螌W自身是否存在問題。正如我們開玩笑說得那樣:只有孔子時代的墓葬挖出六經(jīng),他們才相信那是真的。前天還看到一篇題為《疑古時代真的應當走出嗎》的文章,其觀點正是我們所譏諷的。讀來令人哭笑不得。

廖先生正是從自己的學術實踐中,得出了自己的觀點,而不像某些史學理論家,根本未曾研究上古史,而居然能對“疑古”“走出疑古”等說發(fā)表宏文,其實這樣一來,我們的古典學研究真的會“走向堪憂”?。∷?,廖師曾經(jīng)感慨地說,與其相信近代這些所謂“學術成果”,還不如相信司馬遷的記述。這當然不能簡單地認為是信古,而是經(jīng)過認真的學術實踐和對比所做出的抉擇。

廖老師說:“我在研究方法上力求三點:一是從微觀入手,探討學術上的重要問題;二是堅持出土材料和傳統(tǒng)文獻的互證,不是簡單地以出土材料來否定傳統(tǒng)文獻,而是走以出土材料與傳統(tǒng)文獻相互證明的路子,努力以出土材料為突破口來詮釋傳統(tǒng)文獻;三是嚴守學術規(guī)范,不做沒有新意的工作,觀點和論據(jù)都以求新為務,對待別人的工作,都要盡可能地予以尊重。”他舉例說:“如‘大器晚成’這一句,陳柱讀作‘免’,帛書本亦作‘免’。而郭店簡(乙本)則寫作‘曼’,一般將之釋作‘慢’。我認為,這個字應讀其本字,訓為‘無’,‘晚成’當解作‘無成’。解成‘曼’(無)與《老子》原文的其它幾句‘大音希聲’、‘大象無形’也就對應起來。”從這一字的訓讀,就可以發(fā)現(xiàn)考據(jù)學的魅力。

【評點學術與指示門徑】

大學者之為大學者,除了其自身的學術成就之大之外,還要有提攜后學,獎掖后進,點撥治學門徑,以使薪火相傳。于是,我們也要廖先生具體指示一些對后學有用的治學方法與門徑。

廖先生說:“我們這代人是從‘文革’過來的,很多人對孔子缺乏最起碼的感情。提到孔子時就是‘孔老二’,我去年去我們縣里的一所重點中學,上面寫著:學而時習之——孔丘。(林按:敝縣一中樹有一孔子像,理應稱道,然所題刻名字竟為‘孔丘’,大煞風景,據(jù)說還是校長自孔孟之鄉(xiāng)購回的。)這很可能看出對孔子的感情。現(xiàn)在很多時候不是把孔子看作我們的文化祖先,而是當作‘統(tǒng)戰(zhàn)’的對象。我們的學術研究受‘漢學’的影響太大,在研究中過多地考慮漢學家的評判標準。漢學家怎么想,漢學家怎們做,我們就要怎么想,怎么做。只講客觀,如果是搞計算機、搞物理化學那還有道理,可如果來搞儒學,就太不合適了。可是不要忘了,我們不是美國人,不是法國人,我們與他們的立足點是不同的。

他說:“對中國哲學和思想史史料的分析,必須注意字同義異和字異義同問題。以前講以小學入經(jīng)學,以經(jīng)學入史學,就是說治傳統(tǒng)學問要有小學和經(jīng)學的修為,乾嘉學者就是這樣的。我們做的是一個專門的學術領域,需要一些專門的知識,沒有這些專門知識的儲備,我們很難讀懂文獻。這就是文字、音韻、訓詁等方面的修為。我今天講柳下惠的‘和’不是和諧的意思,而是‘和氣’,因為孟子講伯夷‘清’、柳下惠‘和’是有一層批評的意思在里面的,要正確理解這一點,就得靠小學。我對柳下惠的字的判斷,(林按:廖師否定了柳下惠一字‘季’的說法,認為展禽,字獲,是對的。)也是靠小學訓詁。我們這個學問必須有專門的訓練,也有一些特別的規(guī)矩,無規(guī)矩不成方圓。研究哲學、研究康德要懂德文、要懂希臘文、要懂拉丁文;研究西域文化要懂梵文等。研究中國古代文史之學就要懂文字訓詁。但現(xiàn)在很多人搞顛倒了,研究儒學不是從四書五經(jīng)讀起,而是讀康德,讀黑格爾、讀海德格爾,讀得再好也只能是研究康德、黑格爾、海德格爾的專家,決不會成為儒學專家。儒家是中國文化的產(chǎn)物,只能用中國的方法來研究。所以大家讀書,一定要將中國的學問,也就是文字音韻訓詁學好。我們搞文字音韻訓詁要在實踐中不斷地提高,不能學了而不會用。例如有些音韻學家專業(yè)造詣很深,但卻不能解決古書上的具體問題。我們要有問題意識,要能用它來解決具體問題。其實要入門也很容易,把王念孫的《讀書雜志》好好讀讀,看他們是怎樣解決問題的。我們做學問就是要解決問題的?!?/p>

當我們詢問廖先生治學經(jīng)驗的時候,廖師給我們指示了許多,但他更強調(diào)要有“問題意識”,他說:“我們做研究工作就要有問題意識。不論讀什么書,都要發(fā)現(xiàn)問題,要在研讀中發(fā)現(xiàn)問題,不能讀了半天什么也沒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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